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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】变化的年俗 不变的年味

本站发表时间:[2018-12-25] 来源:北京法院网 作者:周若旻

  春节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,人们格外重视,一般在农历十二月下旬就着手准备,小年一过,各家各户就开始忙碌。过去,砌灶刷房、洗衣做浆,杀猪宰羊、酿酒磨豆腐,到处可见。如今,随着时代变迁,旧习俗已被新潮流悄然代替,买年货,逛商场,人货相挤,熙熙攘攘,络绎不绝。网络技术和电子商务的日新月异,让不少人免去对拥挤嘈杂的担忧,足不出户一键下单,送货上门、到家保洁,轻松享受过年的愉悦氛围。

  在我们的记忆中,关于年味的回忆总是美好的,不管是那如期而至的皑皑白雪,还是压在枕头下的几块压岁钱,还有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。记忆中的年味当然更离不开那顿年夜饭,家人无论多远都要赶回来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春晚、聊着天。然而,在不少人的印象中,如今的年味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渐渐地失去了味道。有人认为,年味儿淡了,是因为信仰缺失了,过去我们敬畏神灵,信仰祖先,现在这种信仰的观念淡薄下来了,所以我们失去了这样的一个精神支柱。也有人认为,传统节日中民俗文化逐步遗失,是年味越来越淡的另一个主要原因。

  人们抱怨过年赶集变成了逛超市,过年燃放鞭炮受到限制,我们从串门拜年到用电话拜年和电子邮件拜年,再用短信拜年,现在连短信也不用了,用微信;甚至我们连红包都不包了,而改用手机“支付宝红包”,中国的老百姓们好像不会过年了。

  其实年俗就在我们身边,未曾消逝,旧的文化也没有被简单丢弃,只是历经时代变迁被人们不自觉地进行了改良,对传统方式进行再创造,适应今天的新要求,依然能找回那种难忘的年味。

  传统项目一直都在

  贴春联,包饺子,封红包、放鞭炮(烟花),这些最传统的方式延续数百年至今依然是过年期间必不可少的,也未做太多变化,充其量各个地域有些差异,在南方多数地方,饺子更多地被汤圆替代,过去因食材所限较少吃到面食,现在吃汤圆更多的是取其寓意团团圆圆。在我的家乡,人们初一早上起来,用红枣、桂圆、甜酒煮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,除了作为新年的第一顿餐食,还会用以招待前来拜年的宾客。汤圆的数量必须是六、八一类的吉利数字,寓意顺利大发。

  客厅的桌子上一定摆好一大盒装满各种坚果、糖果等零食小吃的拼盘,这是女主人在年前早早就准备好的,用来接待宾客。在过去,拼盘里的种类和数量直接反映这户人家的家底是否殷实,对宾客是否重视,所以每家都极力丰富自家的拼盘,平时舍不得吃的也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彰显大方,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炒花生和大白兔奶糖已是很好的招待之道。

  现在物质极大丰富,过年时吃的和平日所差无几,无非是集中于同一时间摆放而已,甚至还多了不少无糖、全素等食品,适应现代人对健康的追求。摆放拼盘的习俗还在,对其的重视也没有降低。

  另一项重要的传统——吃年夜饭,占据过年的精神文化核心。过年,即是团圆,在一起吃年夜饭是每个中国家庭最重要的阖家团聚的时刻。讲起来这团圆饭的气氛,当然还是在家吃比较好,过去基本上是集中在长辈家中,家里的主妇们要花费整个白天的时间准备晚上这顿大餐。

  现在随着家庭成员逐渐增多家中空间有限,不少人也想图个方便,加之饭店纷纷推出各种年夜饭活动,人们外出聚餐也成了趋势,甚至供不应求。家里三个月前就在饭店里预定了年夜饭,年三十全员出席,很是热闹。大家平时忙忙碌碌,但遇到重要的节日时,无论多忙,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,一家人聚在一起,享受这团圆的时光。

  过去,不管人们身处何方,到了年关将至,都会催生思乡之情,克服重重困难也要回家,这也造成人类运输史上独特的“春运”现象,如今,随着独身子女一代在城市安身立命,扎稳脚跟,越来越多的家庭选择了“逆迁徙”,父母一辈开始奔向子女所在的城市过年,享受更好的过年环境;还有不少思想开放的家庭选择外出旅游过年,团聚游玩两不误。

  其实,不管是在家过年,还是出门旅游过年,那些从紧张忙碌的工作节奏中停摆,跨越千山万水,冲过春运窄路的人们,踏上行程或是身在家中的人们,只要是“带上自己的心回家过年”,“用心与家人团聚”,便实现了了过年的精髓,过年时的地理位置就不那么重要了。

  打糍粑,做腊肉,逛花市

  作为湖南地区的传统年俗,打糍粑、熏腊肉承载的是几代人的回忆。儿时的记忆中,年关将近之时,人们拿出今年新收成的糯米,洗净泡制,大火蒸熟,好闻的糯香四散弥漫,飘至堂屋。把蒸熟后的糯米放至石臼中,几个男人轮番上阵,抡起膀子,你一下我一下,开打起来。打糍粑是个力气活,也讲究巧劲,一般人举着木舂挥两下就没劲了,所以打糍粑通常都有固定的组合,过去也会花钱请人上门完成舂打的步骤。将石臼里的糯米团反反复复击打,几番较量下来,糯米团就打得软塌塌了,这时,主妇们趁热用巧手捏成圆圆的糍粑。旁边早有小孩等不及了,沾上喷香的黄豆粉、蜜糖就往嘴里塞,烫得直换手。

  现在打糍粑在城市里比较少见了,多数用机器代替,但在乡村里,人们还保持着这一传统项目,而当地政府也将此发展成旅游项目或民俗文化展,无论其形式和名义如何,传统文化得以延续和传承才是核心议题。

  熏腊肉比打糍粑开始的时间还要早,刚入腊月,家家户户便开始着手准备。把新鲜的肉切好后,先抹上自家酿制的米酒,然后再抹上食盐,涂匀后再用盆倒扣着盖好,放上个三五天,其间,每天都要翻上好几次,主要是检查肉块的入味程度。五天后,取出腌好的肉块,拿到厨房进行熏烤。熏烤腊肉腊肉的材料也有所讲究,除了木炭,还会加入稻谷、树枝、陈皮等燃料,这也是让肉块变得美味起来的秘诀。熏烤后的腊肉穿成串挂在门前,成了冬日里的一道别样的风景,凝聚着对过年团聚的盼望和来年幸福生活的期许。

  逛花市其实是广东一带的年俗,我的家乡因毗邻广东省也多少沾染了这方面的习气,虽不及原产地声势浩大、人潮如海,但也掌握了基本要领。各地的主题街道上搭起彩楼,拱起花架,四乡花农纷纷涌来,摆开阵势,售花卖桔,长街上人头攒动,繁花似锦。鲜花象征着花开富贵、如意吉祥,让充满喜庆色彩的鲜花来装点家庭增添节日气氛,完美地配合了当地人们的这种心态和需要。

  逛花市除了可以买花以外,更成为人们过年希望行好运的标志。花市上,最为抢手的,当属那些树形端正、果实累累、枝繁叶茂的四季桔、朱砂桔、金桔,因为谐音“吉”,寓意大吉大利,因此,最先被商家、企业所购买,就连普通人家,也不忘在除夕夜前挑选一盆,以祈求新年平安吉祥。

  除夕封财门,初一开财门

  春节期间,普通人家对美好生活的追求,一是希望能够拥有浓浓的亲情,二是希望能够提高家庭生活水平。直到今天,湖南当地不少人家仍然保持封财门的习俗,除夕当晚吃过团圆饭后,在午夜12点前把自家大门锁上,不让人进出,意为封财门,让财宝蓄在家防止外流。

  胡朴安在1923年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中记道:除夕辞年毕,用纸条书“衡门衍庆”四字,将大门闭固,无论何人不许出进,谓之封财门。旧时穷人多有借此避债者,过去在湖南,财务结算主要在端午、中秋和除夕三节,因此除夕也是一年之中催债、讨债的大日子,穷人借此提前“关财门”。关了大门,门内门外的人都不许出进,债主再强大,也不能与强大的民间新春习俗去对抗,否则在背后就会招人讥议。

  如今,这一习俗也有了一些变化,有些人认为不光是封财门让财富不可外流,还需要招财进宝才能让来年有个好兆头,比如在大门上贴招财进宝的字样,或是在零点前几分钟数新钱直至新年钟声敲响,等等。无论何种方式,封财门这一习俗已演变成为了人们表达对美好生活的追求,希望能够招财进宝,拥有丰厚物质生活的保障或享受。

  “关财门”后,就对应着大年初一的“开财门”。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入暖送屠苏”,初一清晨,家家户户开大门,第一件事是争先恐后打"开门炮",新年第一响,爆竹声里送旧迎新,寓意财源滚滚,把福气都接到家里来。普通家庭中的开财门为大年初一,而大小店铺则一般在正月初五开市,俗以正月初五为财神圣日,认为选择这一天开市必将招财进宝。

  开财门的时间和仪式是有讲究的,根据户主的生辰八字、房屋朝向或是经营场所的位置等,人们早早地就算好了良辰吉时,掐着点点燃鞭炮,生怕错过分毫。以前通常是由辈份最高的男主人燃香开大门,先放小鞭炮,再放大爆竹,放什么鞭炮、每次放几发都有讲究。现在已经比较随意,因为开财门的吉时通常在凌晨,为了不影响家里的老人的休息,一般会派出一两个青壮年代表将此事完成,或者干脆把时间延后到起床之后,有些地方为了防止污染,会改用电子鞭炮,也是比较新颖的做法。

  今天人口流动迅速,生活节奏加快,电子媒介发达,物质极大丰富。那个滞重笃定的农业社会中曾经的年味正在逐渐消失。然而,作为情感凝聚的“年”,却从未被忽视或忘却,无论时代怎么发展,我们对家的眷恋、对年味的追寻,应该是所有中国人不变的情怀。

  民俗的传承是“变化之中的不变”,就像那些传统的过年仪式,即使经历巨大的冲击,也不会被真正抛弃,而是顺应时代的面貌,以各种灵活变通的实践方式继续留存。在年俗的演变过程中,传统与现代发生碰撞,继承与创新时时对话。

  只要人们对家的爱、对乡土的眷恋没有改变,对团圆、和谐、幸福的祈愿也一直存在,又何妨通过一些新的方式去演绎“年”的情怀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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