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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雨夜，一场冷空气让小城的气温降到了冰点。从温暖的办公室走出来，巨大的温差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。没有月亮，路灯与店铺的灯光辉映着来来往往上的车灯。街上湿漉漉的，没有几个行人。

　　你站在街边的屋檐下，用我听不太懂的方言叫卖着草莓，声音不大。两筐满满的红艳艳的草莓，吸引了我的目光。你的脸隐在灯光下，我看不大清，你身前的草莓却红得发亮。

　　看到来了生意，你忙热情地招呼我。你不会普通话，我也听不太明白你说的话，我们的交流略有些困难，只得缓缓进行。“帮我称两斤吧，要选大一些的”，我边说边比划着。你立马拿出塑料袋，帮我把草莓装起来。草莓是极娇嫩的水果，这样娇嫩的东西往往脾气都是不好的，稍一不留神就用遍体鳞伤来作为回报。但这些娇嫩的小东西却在你粗糙的大手的指挥下，一个个乖乖地跳进了塑料袋中。她们是你看着长大的，她们自然听你的话。你呵护着她们，直到她们出落得个个都如花似玉的，再温柔地用剪刀把她们带离藤蔓与泥土，整齐地铺在朴素而宽敞的竹筐里。

　　“这么冷的天，还出来卖草莓啊？哪有生意啊！”你的手并未停下，嘴里却重复着“自己家种的，没有办法啊，没有办法啊”。我不知道你的没有办法指的是什么。环顾四周，我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交通工具。虽然是个小城，但与全国各地步调一致的造城运动，早让农田只能被挤到外围的外围。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，只用一根扁担，就将这两筐鲜嫩的草莓带到了这个小城的中心，更不知道如果晚上卖不完，你又会用什么办法将它们带回去，亦或是在这寒冷的小城去哪里猫过一夜。

　　不远处霓虹闪烁的地方，那些庸脂俗粉，只一笑便价值千金；而你娇艳绝美的草莓们，却静静地躺在竹筐里，无人问津。

　　你用钩子把袋子轻轻钩起，秤砣早已越过了两斤的边界。付完钱正欲离去，“等一等哦”，你喊住了我。边说着边拿着塑料袋在我的草莓外边又套了一层，又从筐里拣了几个顶大的草莓放进我的袋子里，嘴里还喃喃说着“反正是自家的东西，多给你两个……”

　　回到宿舍，开着空调的房间依旧温暖如春。冷得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的草莓在我唇齿间散发着芬芳。耳机里甜美的女声唱着“月儿弯弯照九州，几家欢乐几家愁。几家高楼饮美酒，几家流落在街头……”此刻的天空没有月亮，弃置的草莓叶匍匐在桌上，仿佛匍匐在大棚里的你，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摘取着草莓，撑不住了便跪在地上，跪的是这从不辜负人的土地，跪的是这总是戏弄人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