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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】温州记忆

本站发表时间:[2021-04-26] 来源:北京法院网 作者:章志豪

  从前,乡愁就是一张张火车票,我在这头,故乡在那头;现在乡愁是一张张核酸证明,我在这头,故乡让我最好别回那头。到不了的是远方,回不去的是故乡,记忆里的是乡愁,浮现出的是温州。

  小小村落

  儿时记忆中的温州是巷弄村落,村中排屋相连,村民和睦结邻,抬头不见高楼,远眺道路绵延。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。炊烟之下,灶火之上,美食难忘。村中的小店虽然有青橄榄、五香干这样的美味,但却仍比不过隆冬夜里的叫卖的馄饨。小贩挑着担子,陪着吆喝,敲着竹板,一头燃着柴火,一头荡着热汤,我们称之为“馄饨担”。村子里的夜来的很早,也很安静,只要在楼上轻轻地呼唤一声,小贩就会停下。当我穿好衣服随妈妈下楼的时候,锅里的馄饨也就熟了。馄饨在清汤中冒着热气,在菠菜的映衬下犹如水中芙蓉,再加上浇盖在馄饨上的浇头——黄的蛋丝、红的虾米、绿的小葱、黑的紫菜,五彩纷呈,让不喜欢吃浇头的我也无法拒绝。将热腾腾的馄饨捧在手中,就像一只暖手宝,温暖如春。轻轻地咬上一口燕皮馄饨,溢出的清香也足以让人美上半分钟。寒冷的冬夜就在这样的满足感中过去。

  物华天宝

  初中时,我离开幼时的伙伴,孤身来到城里上学,一方面是因为小学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,另一方面是爸爸向学校交了集资费,当然,能来城里上学是后者起了决定性作用。那时,寄宿我在老师家中,一周回一次家,在城与村往返的路上,总能看到雄踞在温州新城马路环岛中心的地标“物华天宝”,它凌空凸起,气势恢弘,环绕的绿化带鲜花盛开,水池内碧水盈盈,到夜晚彩灯闪烁,喷泉水柱交错飞舞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不是一个发现宝藏的纪念碑,而是出自王勃《滕王阁序》中“物华天宝,龙光射牛斗之墟;人杰地灵,徐孺下陈蕃之榻”,寄寓着温州“物华天宝”的地理渊源和“人杰地灵”的人文历史。温州的人杰地灵经常是不为外人知的,国学大师南怀瑾、数学家苏步青、谷超豪都出自温州。 在法学领域,中国的两位著作等身的法学泰斗陈光中先生和高铭暄先生亦是温籍。世人皆知温州的物华天宝、繁华昌盛,而我记忆中的温州却是人才辈出、群贤毕集。

  江心孤屿

  江心屿中江心寺,晨钟暮鼓伴江涛。寺周古木参天,景色清幽,寺门提有宋朝状元王十朋撰书的叠字联:“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,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”,与寺外的潮汐相映。江心屿在瓯江之上,与厦门鼓浪屿皆为中国四大名屿,却不与鼓浪屿齐名,但这不影响它成为“瓯江蓬莱”。传说江心屿有“十景”,瓯江月色、孟楼潮韵、海淀朝霞、翠微残照、远浦归帆……,但土生土长的我一景未见,停留在记忆中的,是江心屿上的游乐场。一直不懂风景秀美的江心屿为何要建一座游乐场,可能是因为这座孤屿的日常太过沉闷,除了涛声,还需要笑声。但到除夕,瓯江的夜却不会沉静,鞭炮声响,烟花绽放,或密集激烈,或零散疏朗,都在宣告:旧的一年已经过去,新的一年已经到来。

  “恶魔之语”

  说到家乡,最熟悉的是乡音方言,温州话可能是最根深蒂固的记忆。温州话的生僻程度可能是中国最难懂的方言之一,被戏称为“恶魔之语”。事实上,温州话历史悠久、源远流长,其中最主要的是瓯语,源于古越语,杂糅了闽南语,温州话内部差异也很大,可谓“三里不同调,十里不同音”,以至于两种不同温州话之间的通话有时很吃力。虽然温州话难懂,但也充满着语言的魅力,温州方言中的“人”字,单字读“人”音,而组词读“神”音,有趣的是,在温州话中,女人即是女神,男人即是男神,这对人的尊重可以已经达到极致。记得在电影《头文字D》中的台词“其实神也是人,只是神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情,所以成了神”。或者说,在某种层面上,人与神本身就是相通的,犹如康德所说“人即是目的”。

  寥寥数字,以解乡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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