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这一天的零点都很特别,人们用各种方式庆祝着,在这一刻,告别过去,憧憬未来。
服刑的她们在这一天有规律地作息,和往常没有太多差别,然而内心却在这一刻思绪万千。
每年的最后一天 我都会很伤感
我原本以为她们每个人都会期待新年的到来,因为每过一年她们回家的脚步就更近了。直到M告诉我说每年的最后一天她都会很伤感。
M今年43岁,身高160,聪明开朗,娇小可爱。如今19年的刑期已经过半,她告诉我说刚入狱时自己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姑娘,没想到现在的自己都长出了皱纹,我安慰她说,心态好就会年轻,况且你一点不显老。
M说自己在外面时一到年底也会伤感,特别是当了母亲之后。带孩子很辛苦,所以就盼着孩子赶紧长大,但每过一年孩子长大了,当母亲的就变老了。M性格如孩子一般,外表看起来也不像四十多岁,有时我忘记她最重要的身份是母亲。“我进来时候孩子刚九岁,错过了很多陪伴她的时间。我怕自己变老,每过一年,陪伴她的时间就少了。”
听到这我明白了为什么每到年底M都会伤感。但是没关系,孩子一直在等着你回家,这是最幸福的。
11月22日对我来说才是“新年”
Z说她对1月1日没有什么特殊情感,反倒是每年的11月22日对她很重要,很重要。11月22日是Z出狱的日子,今年11月22日Z“破七”了,“破七”的意思是还有不到七年Z就可以回家了。
我们常用元旦、春节来划分每一年,在这里她们常用出狱那天的日期来计算每年,因为每到这一天她们离回家才是个整数年,才是真正离回家更近的日子。
“1月1号虽然没有11月22日对于我来说那么重要,但是我还是很期待,因为会有文娱活动。”说到这P自己笑了起来。P说在每年交接的零点自己都是醒着的,代表着自己迎接了新的一年,她会做好新年计划,细致到每个月、每一周。
她说,过好每一天,服刑的日子就会丰富,回家的速度也快了。我说对,过好每一天,从今天开始。
我不知道出狱后 如何面对爸妈
F的刑期仅剩一年多,然而她的心却越来越慌张、不安。“跨年说不高兴是假的,但出狱后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爸妈,不知道如何解释,每想到这对于新年就没那么期待了。”距离上次和爸妈会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儿子每年也只有寒暑假才会来会见。
F说自己不想总和家人联系,主要是不知道说些什么。也许时间、距离让他们变得“陌生”, 但我相信这无法改变的血缘、亲情会让他们由“陌生”再回到“熟悉”,然后再也不分离。
相比于新年,F更期待周末的到来,这样一来每周都有所期待。F说自己还有63周就可以回家了,即使害怕回家面对亲人,她还是倒数着、期待着回家的日子。
我和她谈了谈,人生要向好的方向看,回家、家人总是好的。愿她们的害怕、焦虑、不安都会在走出监狱大门,面对亲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。
即使再寒冷的日子,人们还是选择充满仪式感地挥别2018,迎接2019,因为这是一种“心结”。在高墙内的她们,新年虽不像外面热闹,但也有着自己的庆祝方式,每个重要的日子她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仪式感,那是属于她们真正的“新年”。
(作者单位:北京市女子监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