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退休
六里桥派出所 尹冰青
“工地安全很重要,一定要细致再细致,人员、隐患各类情况要心里有数……”
一大早,老曹就在丽泽商务区警务站跟徒弟张小伟“念叨”,想把工作上重要的点再提醒一遍。
徒弟张小伟连连点头,催着老曹回所,“曹哥,您就放心吧,今儿您就退休了,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,不是还通知您去政治处交警号吗?”
走出警务室的门,初夏的早晨,天气清凉而湿润,湛蓝的天空飘着形态各异的云朵。
老曹抬头看着天上,愣了好久,心想“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?就像这天上的云一样,盯着它的时候,它乖巧地一动不动,可低下头再去看,一眨眼的功夫就飘走了……”
回到派出所大院,老曹没着急回宿舍,他想再好好看看这战斗了十五年的地方。
一进大楼办公区,刚分配的新警正在被师傅“训话”,看见老曹进来一脸苦笑的表情。老曹呵呵笑着,想起了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,有一次也是被“劈头盖脸”挨了师傅好一顿训。
那时候的“老曹”还是“小曹”,是西城分局巡逻队的一名巡逻民警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,自行车是家庭主要交通工具,盗窃自行车案件时有发生。
有次和师傅去巡逻,迎面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,捂着严严实实,骑着一辆八九成新的自行车,看到路边巡逻的民警,眼神有点慌张。
“这不就是师傅常说的可疑人员吗?”不等请示师傅便冲上前,可对方扔下车拔腿就跑。“这小子肯定有问题!”一路边想边追,终于在1公里外把嫌疑人按倒在地,搏斗中脑袋也不小心磕在地上,流了好多血,但还是死命抓住了嫌疑人的手。后来调查,那辆自行车就是偷的。
“跟我去医院。”师傅赶过来看到老曹脸上的血,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,一路黑着脸。老曹偷偷看着师傅,心里打鼓,“小偷抓到了啊,师傅不应该高兴吗?”
到了医院,消毒、缝针、包扎,确认没有大碍以后,师傅才开口说话,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表扬你?”老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。
“当警察,不是单打独斗,要服从命令、听从指挥,有组织、有纪律,要跟战友合作……”听着师傅的教诲,这才恍然大悟。虽然老曹头上自此留了一个不小的疤,可师傅的话,也牢牢记了一辈子。
上到派出所二楼,小会议室在开案件会商会,所里刚打掉一个赌博团伙,梳理案情、拉列提纲……几个年轻民警讨论得热火朝天。
“曹哥,您来给我们指导指导啊,您可是老预审员了!”几个年轻人看见老曹便招呼进了会议室。
一番“头脑风暴”下来,老曹不得不感慨,现在的年轻人,头脑清晰、思维灵活,真是不得了。想到自己20多年前,不也是这样嘛,一碰到案子恨不得一头扎进去,不肯认输。
岁月鉴初心,荣休敬韶华
那会儿自己刚加入预审大队,还是个边学边干的“小菜鸟”。有一次,接手了一起盗窃案件,嫌疑人多次推翻口供,前后说法不一致,由于监控设备不完善,嫌疑人的口供成为重要的一环。
“既然无法获得审讯记录,那就想方设法锁住证据链!”
不认输的那股劲儿被激了起来。通过反复阅读案卷,查看证人证言,嫌疑人在案发当日的行动轨迹梳理得清清楚楚,不仅如此,为防止嫌疑人再次翻供,又将前期口供中的细节与梳理的案件事实相互印证,最终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。
此时的嫌疑人再也难圆谎言,只能“乖乖认罪”。
那一刻的喜悦,老曹现在仿佛还记得,痛快、满足,所有的辛苦都值得。
走出会议室,所里的陈军雁大姐在更新文化墙的照片。老曹和陈姐是所里“唯二”的两个“白衬衫”,陈姐爱摄影,民警在她的镜头下,或严肃,或可爱,但各有各的美。
老曹停在文化墙前边聊天边给陈姐当助手,路过的同事看到也加入了进来。
“这张是今年警察节的时候,咱们在楼下面向警旗宣誓,身上的警礼服真好看啊!”
“这张是2月份,曹哥您记得吗,咱们晚上清查的时候下起了大雪,那天雪真大,雪花落到宣传单上都成水滴了,天特冷,可你看大家伙笑得真开心!”
“这还有您收锦旗的照片,曹哥!”
“对,这是今年4月份,小女孩把包落在单车上了哭着来报警,后来调监控找着了,非要来送锦旗。”
“老曹,这张您穿白衬衫真精神啊!”
“这不是咱们前两天参加分局足球赛的照片嘛,曹哥明年足球赛您还得回来给我们做指导啊……”
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,回忆着点点滴滴,过往的一暮暮如电影般,透过照片在眼前映现,最终都化成了万般不舍。
回到三楼宿舍,老曹整理着警服,看着陪伴了自己34年的警号,一遍遍摩挲着。
“突发警情,各巡逻车组马上确认位置前去支援!”电台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。
“05收到!”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,老曹拿着电台装备快速跑下楼。
那一刻,老曹心里就一个想法,“就算今天我退休,也要站好这班岗!”